方才聂天跟许知远的对话，邻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这小强子就站在许知远的身后。
“老板，这事儿可跟我没有关系啊！当时许师傅着急，他一时间没找到他放在机器上的检测书，我看见了就拿起来递给他，这难道有错吗？”小强子连忙说道，他心里害怕极了，这锅要是扣在他脑门上，他可是承担不起后果。
聂天转身看向销售部的孙部长，道：“孙部长，检测书一式两份，你们销售部有一份，你现在去把最近许师傅签字的全部找来。”
片刻后，孙部长拿着文件夹回来了。
“库存里面，所有许师傅检测签字的都在这里了。”
文件夹打开，只有十来张。
聂天扫了一眼后，递给许知远，道：“师傅，你好好看看，看有没有少了的。”
孙部长立刻说：“没有少的，我刚刚数过了，数量跟仓库里的机器对的上。”
话音刚落，许知远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来，道：“这不是我签的字。”
聂天拿过来一看，两下对比，虽然这笔迹跟许知远的大致相同，但是在细节上，还是有着明显的差别。
由此可见，这是一场早有蓄谋的勾当。
此刻，工人们大气不敢喘，全都屏住了心神，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最初的猜想。
“小强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的？”聂天拿着假的检测书看着小强子说道。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老板，”小强子急急的说道，“当时，我的确是把许师傅放在机器上的检测书拿给他的，而且许师傅签字之后，连着检测书是一起拿走的，这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时间不早了，聂天已经失去耐心了，最主要的是，这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
于是，聂天轻叹了一声，转而看向刘力，道：“刘力，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够坦白。”
这话无疑是挑明了。
刘力听到这话，只觉被雷击中一样。
“聂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什么叫我坦白，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心？”
“你能收购机械厂，我可是帮了你大忙的。”
“你非但不感激我，难道现在还想污蔑我吗？”
“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在厂里干，也不需要你开除我，你一句话，我自己会主动辞职，但是你没必要用这样恶心人的手段吧？”
矛头再一次落在了刘力的身上，这一次刘力的反应，已经再也不如之前镇定，而是直接急眼了。
看着刘力这个样子，聂天笑着摇了摇头，道：“楚檀，我之前给了你一张纸让你揣着，现在你拿出来给大伙儿念念。”
楚檀闻言，立刻拿出兜里的纸，之前聂天给她的时候，她还好奇是什么东西，但是因为有事要做，所以当时她也没看。
“一月二十八日，以招待的名义向财务部报销三千八块钱，实则当日刘力根本没有招待领导，而是家人聚餐。”
“二月十三日，采购部赵部长外出考察，刘力以厂长身份达成了一笔两顿的钢材进购，总共支出一万二，但是在财务账面上，只写了九千三。”
“二月二十七日，提出‘薄利多销’的口号，但是在销售合同上的报价却没有降低多少，实际上是在暗中勾结对方公司的采购人，以做假账的方式，从中间吃回扣。”
“……”
楚檀一条条的念着。
她每念出一条，刘力的脸色就惨白一份。
工人们听着这一条条罪状，怒火再一次升腾起来。
“刘力，听了这些，你难道还要矢口否认吗？”楚檀终于收起了纸，聂天看向刘力说道。
刘力惨笑一声，道：“这些东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聂天说：“从你当上厂长的时候。”
刘力的双手有些颤抖：“是我小看了你，你收购机械厂后，继续让我当副厂长，目地就是为了今天吧？”
聂天说：“可以这么理解。”
刘力失声道：“聂天，我跟你无冤无仇，我跟你父亲也有交情，算起来也是你的叔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站在刘力的角度上，这话还真没毛病，之前刘力是厂长，他各种手段尽出，撬得是机械厂的利益，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在他看来，机械厂的死亡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在机械厂垮掉之前，多捞一点利益，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时候，聂天虽然是机械厂的员工，但是刘力可没有克扣属于聂天的工资，所以这事儿跟他聂天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是为了正义？
去他妈的正义。
刘力绝对不相信聂天苦心积虑，是出于这个目地。
“哎！”聂天轻叹一声，说，“你觉得我这么做，不是出于正义，我了也不否认，我时间宝贵，精力有限，你做的这些勾当，自然又上面的人去调查，我不会把时间跟精力花在你身上。”
“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那就是机械厂现在是我的机械厂。”
刘力面色一滞，片刻后，轻叹一声：“我明白了，你想杀人，却怕沾血，所以就让我来当刀。”
“也不能这么说吧，事事有因果，你当初那么做，有今日的过，这都是必然的。”
“聂天，你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钱，又有这样一番算计，我佩服你。机械厂在你的手里，一定会发展壮大，我现在没有丝毫怀疑，不过……”
“不过什么？”
刘力咧嘴一笑：“刚才你让楚檀念的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式，上面就算追究，我也有转圜的余地，这都跟你没有关系，然而这一次你采购的机器，终究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聂天沉吟片刻，道：“事实上，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一次的采购是你做的手脚，你现在只是觉得我找不到证据而已。”
工人们齐齐望向刘力。
刘力大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得意。
“随便你怎么说，我现在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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