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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书屋 > 妖精都是科举路上的绊脚石 > 大相国寺
 
京城, 二月,晴。
乡试之后就是会试。
所谓会试者,便是集天下举人英才共会京城, 比试科艺。因为考试在春二月举行, 故又称为春闱。
会试由礼部主持, 预备参加会试的举人们需要要在考试前到衙门登记自己的身份。
尔时正是春二月, 会考的前几日。
春寒料峭,冰雪初融,点点绿意在冰雪中含春待放。
左玟从衙门验证了身份出来,深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 打了个激灵,大脑无比清明。
陆长庚并另外几个金华书院的举人已在衙门旁边的会仙楼等了许久, 一眼看见左玟过来,几人皆诧异不已。
“左兄如今这风貌, 和以往大不相同啊!”
“半年不见, 左兄是在哪里学了一身好功夫?”
他们并非无的放矢,实则是因为左玟如今的精神风貌比起当初要好了太多。
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白底黑色横纹的单衣,袍袖宽大,仙姿飘渺。相比起来往路人穿着的夹袄, 显得极为单薄。
尽管如此,她却是面色红润有光泽,气色极好。
左玟拱了拱手,一一和几个同窗问好。方才笑嘻嘻道,“功夫倒是学了,不过是打坐修道的功夫。”
她所言不虚。跟着道长修行了几个月后,她不仅摆脱了当初使用仙剑的虚弱后遗症,体质也增强不少。虽说只是打坐, 也没学得什么招数,更不能腾云驾雾使用法术。且损失的寿数不能回来。但却已经能初步辟谷少食,冬暖夏凉调节体温。
别的不说,应对这春寒日的考试,是没问题的。
“打坐修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
“左兄不地道,竟唬弄我等。”
“若参禅打坐就能有这样强健的身子,大家还看什么大夫吃什么药,都去找老道士学打坐了。”
见他们不信,左玟也不解释。只笑了笑作罢。
众人也无心纠结这个问题,随意调侃两句,便离开了此地。
这些同窗里,跟左玟最熟悉的还是陆斋长。
陆长庚知道左玟关心什么,主动讲起她离开后金华的情况,还有李磬的情况。左玟听得入神,得知磬哥准备来年下场参加乡试,亦是欣然。
准备记下这些,回去转述给李垣。大表哥也是很关心李家唯一的读书人的。
京城的繁华是左玟见过之最。
走在街上的,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打扮富贵的达官贵人,都有一种昂扬自豪的精神气。比起家乡的城镇,京城人行事说话也讲究得很。
沿街走出百来步,讲完了李磬顾衍之的情况,左玟却是想起什么一般,好奇地问,“陆兄,不知咱们现在是去何处?”
陆长庚愣了一愣,诧异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没告诉你吗?”
听到他们讲话的同窗纷纷开口,
“我们没说啊。”
“我以为斋长说了。”
“怎么陆斋长没说吗?”
四五个人里,几乎都以为陆长庚已经告诉了左玟。
陆长庚一脸无奈,“行行行,是我的疏忽。”
他是斋长,在书院里时就习惯了安排和背锅。
便对左玟道,“我们是去大相国寺拜佛听经的。”
左玟一懵,“听经?”
这比她打坐还听着还要玄幻。
其他学子见了左玟的样子,或大笑或吐槽。
“哈哈哈左兄的表情跟我当时一样。”
“我们也奇怪呢,都快科考了,斋长应是要我等去听和尚讲经,说什么考前静静心,沾点佛气到时候发挥更稳定。”
“哈哈哈斋长说的没错啊。沾点佛气,求佛祖保佑我等不要被分到臭号。”
“呸呸,别说那个词。当心真的……”
他们又聊得热闹起来,没有注意到陆长庚与左玟渐渐与他们拉远了距离。
左玟笑着转头,“陆兄可不像那么没谱儿瞎说的人。”
陆长庚也笑起来,“左兄知我。”
看了看周围,他便示意左玟附耳过来。
左玟好奇的凑过去,就听他问,“左兄可听说过大皇子吗?”
不仅见过大皇子,而且还跟对方又过纠葛的左玟:……
“大……”皇子?
听到这个名词,左玟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以免自己的声音太大。
咽了口口水,她故作茫然,“他怎么了?”
陆长庚声音压得更低,“我从本家族兄得到个消息,不知真假。据说那位病了三年,一直在大相国寺休养。近些时日听说是康复了。”
又看了看左右,见旁边无人关注他们,才含糊道,“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遇上……”
后面的话他没有言尽,但左玟大概能猜到。
她看着陆长庚的侧脸,只觉得相比起当初在金华分开之时,在京城陆家待了几个月的陆长庚似乎有了某些转变。就像是,背负了太多的担子,不复当初的洒脱。
深吸一口气,左玟指指前面几个丽泽书院的学子,苦笑道,“陆兄应该不曾与他们说这些吧。”
陆长庚点头,“然也。”
“那为何要告诉我?”
陆长庚笑了笑,没有再说悄悄话。
却反问左玟,“玟弟可知陆家分支有多少?”
左玟摇摇头,“不知。”她才进京没两日,哪里会去打听陆家的事。
“单本场进京的举人,陆家就来了四个。但这消息,族兄却只告诉了我一个。”
“为何?”
陆长庚转开脸,语声平静。
“因为我是解元。”
左玟哑然。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她,陆长庚说这话时半点没有得意或者快乐的情绪,反而有种莫名的愁绪和苦涩。
她轻轻抿唇,却道,“但陆兄告诉我,一定不会因为小弟也是解元。”
陆长庚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她笑了起来,“何以见得?”
左玟眨眨眼,“是直觉啊。”
又指了指前面的金华学子,“还有他们,陆兄本也没必要叫上他们一起的。”
若要占便宜,自然是人越少越好。有人觉得做好准备,可以被人衬托得脱颖而出。但眼缘之玄妙,可不是做好准备就能有的。与群芳争艳,怎么也比不上一枝独秀来的好。
陆长庚露出今日最畅快的笑容,“左兄知我。”
他拍了拍左玟的肩,神色自若,像是在宣告,又像是玩笑。“今日受人摆布的旁系子,焉知来日不会变成家主,或者……超过家主呢?”
说完这句话,陆长庚与左玟便不再私聊。而是重新回到了学子中间。
…………
沿着朱雀街一路前行,过一道桥,就到了大相国寺的东门大街。
东门大街大都是买卖的腰带、书籍、冠朵等物。一行丽泽学子走了半天,便找了个茶铺坐了片刻。喝了茶,才去到寺里。
左玟这两年也去过不少寺庙道观,跟和尚道士,也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乍一进寺里,嗅到那香火之气,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这大相国寺每月开放五次,但今日并非大相国寺开放进给百姓进行交易的日子,故而清净许多。
走过三道门,见左右分列有两座瓶状的琉璃塔,甚是华美。
到大殿献供上香后,几人从侧面走出。走出门,两旁的走廊里,左右都有名家题字画壁。
经过灵云寺的画壁一行后,左玟看到画壁都下意识清净正念。但大相国寺这种时常有人来的地方,出现画壁情况的几率近乎于无。
不同于左玟的警醒,其他几个举人都对左右的壁画题字赞赏不已。
“好字……是张大家所作!”
“这壁画也不凡……鬼子母栩栩如生……”
赞叹了几句,有个僧人走过。其步伐平缓,不疾不徐。双手合十,默然静谧。
僧人一言未发,众人却不由自主受其影响,双手合十,安静了下来。
待其走过后,讲话的声音也不自觉轻了许多。
陆长庚不是第一次来,他告诉大家这寺里有座佛塔,内有金铜铸罗汉五百尊,还有历年收藏的佛牙和法器等物。精美绝伦,令人目不暇接。
所以欣赏完走廊上的名家字画,众人又往佛塔走去。
那佛塔恢弘无比,却还不是人人都能进去。
是陆长庚拿了京城陆家的帖子,守门的僧人才不情愿地放他们进去。
开门前,却还找了个小沙弥跟随,不忘叮嘱道,“请施主们安静些,莫要惊扰了里面的僧人。”
众人自是应下。
左玟他们进得塔内,也是不免为里面罗汉和其他法器的精美为赞叹。
但见有僧人在其中抄经礼佛,加上小沙弥跟着,也只能眼神叹赞,不敢发出声音。
安安静静走到了三楼,却见这一层,窗户紧闭。整个殿中却只有一个僧人盘膝坐在中间,闭目参禅。
小沙弥转过头,夸张地竖起手指头,对他们比了比嘴唇。然后指了指楼上。
这是示意他们不要游览这一层,直接上去的意思。
他越是这样,书生们就越发好奇。尽管不能进去,也不能发声,却还是忍不住在上楼前拉长脖子看向殿内。
只见那殿中,金铜铸的罗汉神态各异,神像前各点亮一盏香油灯。因而殿内还算明亮。
灯光掩映下,那打坐的僧人样貌端和,妙好庄严。眉心一点红痣,恰是吉祥。见他端正而坐,于明光中静若莲花,不染凡尘。
人群中的左玟眼中一亮,张了张嘴,无声地喊,“优昙大师……”
奈何小沙弥就在旁边,看着一个个同伴上了楼。
左玟还站在原地不动。
小沙弥轻轻推了左玟一把,面露疑惑不满之色。
左玟无声低叹,右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抹向了左手腕上的佛珠。准备转身上楼,等下次再还给优昙。
那佛珠是在几个月前的夜晚,优昙留下应付巫祭,将她推出门时给她的。他次日就离开了,佛珠也就遗落在了左玟手里。一直没有归还。优昙与她也断了联系。
今日见到优昙,本是个归还佛珠的好机会。奈何情景不太合适,只得作罢。
在小沙弥的催促下,左玟抬腿迈上楼梯阶。却在上楼前,没忍住遗憾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而就在左玟方才摸向佛珠的同一时刻,那闭目参禅的青年僧人额角落下一滴汗珠。仿如常人从噩梦中惊醒。
蓦然睁开了眼。
冥冥中似有牵引,使得他目光转向了楼梯口处。
“左……左施主?”
————————
彼时,佛塔外。
一老僧陪伴着一青年,一中年两个锦衣男子,也走到了佛塔门前。
守门的小僧一改之前的不情愿,合掌口称,“住持。”
老僧微微颔首,令其开门后,便陪同那两个人一起进了塔。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下张差不多会试,大家觉得玟玟是考状元好还是探花好还是后面的名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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