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这件事不应该怪我，即便是没有这个突发事件，陇右和蜀中之间也迟早会发生一场战争，你们应该未雨绸缪，积极备战，而不是让我当替罪羊。”李盛闻言顿时心中火起，想不到，终究还是纸里包不住火，普慈公主当然不会泄露此事，可是，蜀王麾下的细作们也不是白痴，他们最终还是得知了这个丑闻。
“嘿，这么说，你还想狡辩？这可不好，既然你干出了这种丑事，就应该负起责任来，姓李的，你说这件事不怪你，咱家倒是想听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老太监板起脸来，目光中隐隐地流露出一丝杀意。
李盛不卑不亢地看着老太监，正色道：“那个李继崇居然在大婚典礼上当众污辱陇右世子李从曮的妾侍，如果你是公主殿下，你会愿意嫁给这样的禽兽吗？如果蜀王看到那一幕的话，他会愿意女儿嫁给这样的败类吗？在下没有犯错！”
话虽然这么说，李盛心中却在暗自腹诽着这个老太监，这个老家伙是个阉人，他当然不会理解正常男人和女人的心思，他尤其不会明白李盛和普慈公主原本就是正当的情投意合。
老太监闻言居然神色缓和了下来，他并没有发怒，似乎是被李盛的话打动了，怔了片刻，又道：“咱家知道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说不过你，可是你破坏了陛下的联姻大计，原本陛下可以与岐王结盟的，这可好，一旦战端开启，难免会生灵涂炭，说不定蜀中甚至会被陇右吞并。”
李盛洒然一笑，对那老太监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即便是开战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如果蜀中打赢了那场战争，那会怎么样呢？到时候，陛下即使睡着了也会笑醒！”
老太监担忧地皱着眉头瞅了瞅李盛，片刻之后问道：“年轻人，有些话不能乱说，万万不能信口雌黄。你好歹也算是普慈公主看中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
“我当然不是乱说话，我之所以对你说了这么多关于陇右的话，就是想让你知道，陇右人不足为惧，这是在下经过这次陇右之行得到的结论。你可以把我的话禀报给蜀王知晓，我相信，一旦双方开战，蜀中必胜！陛下应该想一想，一旦蜀军获胜，应该向李茂贞索取什么作为赔偿。”李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懒得继续对这个老太监解释。
老太监轻笑一声，不屑地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虽说你去过陇右，但也不能自以为是，不能武断地低估李茂贞的实力。”
李盛耸了耸肩，正色道：“好吧，多说无用，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如果蜀军获胜，你满足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当然，我提出的肯定是合理的要求，不会让你为难，不会损害到陛下和蜀中的利益。你敢不敢？”
老太监闻言不由得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李盛居然这般信誓旦旦，作为蜀王身边的内侍，他当然很清楚蜀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老太监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思忖了片刻，幽幽地问道：“如果你猜错了呢？”
李盛表情严肃，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果我猜错了，我愿意接收任何惩罚，愿赌服输，我甚至可以立下军令状！”
“你，你说的倒是容易……”老太监用手指了指李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不知道李盛哪里来的这种底气，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年轻人不成熟的表现而已。
老太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来一叠子文书，在李盛的面前晃了晃，肃然道：“你是不是以为你不是蜀中的官员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就是一些官员弹劾你的密奏，有些人对你恨之入骨，有人甚至主张将你就地正法……好在陛下爱才心切，力排众议，执意要重用你，陛下说了，此事关系到皇家的名誉，到此为止！陛下打算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可是，你小子可不要不识抬举。”
说完，老太监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把这些文书都当着李盛的面烧掉了。李盛眼看着这些文书被烧成了灰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警惕地瞅着老太监，一言不发。
老太监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陛下认为，你是个有福气的小子，既然木已成舟，你和普慈公主的事情就有可能得到陛下的成全，不过，既然事情是因你而起，你也要为蜀中做些事情，不要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是淮南军的一员虎将，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咱家说出口，咱家这就告辞了，你好自为之吧！”
老太监走了，李盛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居然渗出了几滴汗珠，蜀中的间谍力量也是不可小视，他们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不知道蜀王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看样子，蜀王或许不会难为普慈公主，这就足够了。
李盛虽然不知道陇右与蜀中即将发生的那场大战的一些细节，可是，李茂贞迟早会明白自己受骗了，他必定会像疯子一样地对蜀中进行报复，李盛认为，在战争的初期，如果蜀军事先做好了准备，陇右军就不会倾巢出动，他们只能投入小规模的军队进行试探性地进攻，因为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除非李茂贞找到了蜀军的致命弱点，否则，这个老狐狸绝不会孤注一掷，那就会便宜了朱温那厮。
初春的夜晚，成都依旧是寒气袭人，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了，李盛则意兴阑珊地坐在窗前，不觉间陷入了沉思，他当然不会对普慈公主始乱终弃，但也不愿意为了普慈公主就答应给蜀王卖命，贼王八休想把他当软柿子捏，他可不想趟蜀中这趟浑水，将来蜀中灭亡了，天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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