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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书屋 > 桃缘弘易陶瑶 > 第八章 故人
 
人命官司,对于平静的盘夕镇而言是大事。所以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盘夕镇内各大酒肆,哪怕是私家酿酒作坊也都闭了门户。

甚至有些商铺为了避嫌,开始招呼伙计全力捕蛇。一时间盘夕镇药房内,雄黄反而成了紧俏之物。

陶瑶在送走段青二人之后也关了店门,捧了杯淡酒坐在花架下面晒太阳,直到傍晚时分才起身回房。

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柳月眉泼下的脏水,也不担心段青离去之后是否依旧会为了报恩和救人去找柳月眉放对。

大宝对此表示不解,絮絮叨叨了一下午也没有从陶瑶口中得到答案的三花猫生气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张端瑞抵达盘夕镇的时候夕阳已经即将下山,一轮红日散发着余热,被翠绿的盘夕山围着,尽显天地钟灵鼎秀之态。

不过张端瑞却丝毫没有心思欣赏这番美景。

虽说心急见到陶瑶,但当朝礼教着实不许一个男子夜间出入单身女子住所,即便对方是经营商铺的也是如此。

张端瑞和王茂生一行索性低调的住在了王铁匠家中——后者已经将家当和铺子全盘迁到了原先王丁住所。

入夜。

安顿好一应事物之后的王铁匠蹑手蹑脚来到王茂生所住的西厢房。

一灯如豆。

“三叔……”王茂生迎了王铁匠进屋:“你可算是来了!赶紧说说,这镇上的陶瑶到底是什么来路,张大人看到这个名字之后可是马不停蹄得往盘夕镇赶啊!”

“陶瑶姑娘?”王铁匠满脸疑惑:“这姑娘没什么问题啊,本本分分经营一间叫桃舀坊的酒肆,才来了四个月不到。”

“怎么了?莫非是陶瑶姑娘惹到什么官司了?”未了,王铁匠瞪大了眼睛看着王茂生。

王茂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三叔啊!你现在可是镇长啊……邵府的邵勋和给翠竹镇鸳鸯楼送酒的朱长贵都死了。”

说到这里,王茂生压低嗓音:“听说,死得蹊跷!死前还都喊了‘陶瑶’的名字呢!三叔,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为这女子开脱?”

王铁匠脸色大变:“侄儿这话可说不得啊!你三叔我白天里去了黑石镇采购铁矿,这事情我是着实不知道啊!”

王茂生心知自己这族叔可不是那心窍九曲十八弯的王丁,见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下来。

“总之,这事情怕是不简单,三叔既然不知情,就千万不要深陷其中。”王茂生说着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三叔,我来青州府为官不足一年,敢问三叔这盘夕山上……可经常有毒蛇出没?”

王铁匠被自家的为官侄儿彻底绕晕了,怎么前一刻还是在说陶瑶,后一刻就问起来毒蛇了?

“盘夕山方圆三百多里,山上的毒虫毒蛇是不少。”王铁匠思索片刻:“不过也少有爬到镇上来袭击生人的。”

“多是爬山采药的山民,或者外地人过路歇息,偶尔会有一两个被咬伤的,但也多不致命……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茂生偷眼看了看窗外,又将油灯压得暗了几分:“三叔,实不相瞒……那朱长贵可能还被蛇咬过。仵作私下跟我说,邵勋身上虽并无伤口,但体内毒素却和朱长贵的一样。”

“疑案?”王铁匠再怎么直肠子,此刻也听出了其中端倪。

“是不是疑案真不知道!”王茂生摇摇头:“主要是涉及本案的一大嫌疑人陶瑶……张大人对她的态度让人难以揣测呀。”

“这……”王铁匠眉头紧锁:“陶瑶自从来了镇上,周边邻里除了朱家嫂子经常对她冷嘲热讽以外,其他人对这女子的评价甚高啊……而且坊间传言,那邵家公子一直对陶瑶姑娘有意。”

“原来如此!”王茂生眼中爆出精光:“我明白了!”

“明白?你明白什么了?”王铁匠自己都有些懵了。

“哼哼,三叔,我明白陶瑶的杀人动机了!”王茂生扯着嘴角一笑:“这还全有赖三叔提醒呢!”

“陶瑶姑娘杀人的动机?”王铁匠更懵了:“我提醒你什么了?”

王茂生用一种“别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王铁匠:“三叔,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那陶瑶恼恨朱家妇人对自己冷嘲热讽,所以杀害了朱长贵;又不喜欢邵勋对她的追求,所以把他也杀了。”

王铁匠听完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三叔,刚刚可是你说的啊!”王茂生一瞪眼。

“我……”王铁匠顿时语塞,憋了半天才说:“总之就是不可能!那陶瑶姑娘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这等女子怎会动手杀人?别说我不信,就是整个盘夕镇也没几个人信的。”

“有这么美?”王茂生满脸惊讶:“那本官都是要见识见识了!”

“哎呦我的侄儿啊,可万万使不得!”王铁匠变了脸色,一把拉住王茂生的手腕:“这欺压女流的事情咱们王家万万做不得!”

王茂生听得直咬牙:“三叔,你想到哪儿去了……”

“那也使不得,你忘了刚刚说的……”说着,王铁匠往东厢房努了努嘴。

王茂生一个激灵:“三叔,你是说……那陶瑶跟张大人……”

王铁匠哭的心都有了,自家侄儿怎生这般能联想呢……

……

天色将亮的时候陶瑶起来拾掇,忙里忙完了一早上,将整件酒肆收拾得一尘不染。

大宝依旧不知踪影,陶瑶也懒得管这被惯坏了的长毛畜生。

许久没有开业,桃舀坊内少了些人气,墙边的爬墙虎和蔷薇花都相继攀爬了上去,陶瑶也没有动手清理掉这些生命力顽强的绿植。

朝阳下,整个桃舀坊内,显得自然而清冷。

张端瑞一个随从也没带,孤身一人早早来了桃舀坊侧面的胡同口。

当陶瑶打开门的时候,张端瑞连连后退几步。

“果然是恩人!只是……”张端瑞难掩激动。

只是……二十年了,这女子居然丝毫没有变化。

粉白长裙,前襟上绣着几朵桃花,身材高挑单薄,长发如墨垂直腰间,一张清丽的瓜子脸眉眼娇柔。

视线中,粉衣女子捧了杯淡酒坐在檐下细呷,姿态优雅。

檐上牌匾,娟秀的小楷上书“桃舀坊”三个字。

眼前一切,都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张端瑞老泪纵横,跨步上前。

陶瑶听见有人靠近,转过头看到一个衣着贵气的中年人目中含泪靠近,感觉有几分熟悉。

“陶……陶瑶姑娘?”张端瑞弯腰深施一礼:“敢问可是陶瑶姑娘?”

“你是……”陶瑶放下酒杯,敛襟施礼:“张端瑞,张公子?”

“正是在下!正是在下啊!”张端瑞眼中泪花闪亮:“老天开眼,终于让我找到恩人了!”

陶瑶秀眉微蹙。

张端瑞顿时反应过来,恩人不喜欢这等场景,不然二十年前也不会不辞而别。于是连忙道了声“见笑”,抬起袖子遮住脸庞沾去泪痕。

“张……张老爷。”陶瑶心中着实不愿见到凡间的故人:“你怎么到了此处?”

张端瑞刚想说明来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陶瑶叹息一声:“张老爷,此处也不方便说话,请进吧。”

桃舀坊内。

张端瑞环视一周,心中惊讶更甚:“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恩人果真不是凡人啊!”

私心想着,又偷眼看了看陶瑶。这二十年过去了,眼前的女子依旧和当年一般,十八九岁的模样,居然不曾老去。

陶瑶打了酒放在张端瑞桌前:“张大人请慢用。”

张端瑞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多谢恩人。”

话音落,整个人怔住。

陶瑶掩嘴“噗嗤”一笑:“张大人不必惊讶,既然算是故人……见到我如今相貌不老,想必也颇有猜测。”

“我的出身不方便明着说给张大人,总之张大人也不必意外。”陶瑶走到柜台坐下:“二十年前我就觉得张大人该是朝局中人,二十年后见张大人龙行虎步,衣着贵气,想必是应了我当年的话才对。”

张端瑞闻言连连大笑:“嗯……陶姑娘高明!张某佩服!”说着端起酒杯:“一杯薄酒,感恩陶姑娘当年大义援手!”

陶瑶笑靥恬淡也不答话,在张端瑞一杯酒刚刚入喉的时候却开口:“张大人,小女子这酒可是二十年陈酿,怎生就薄了呢?”

张端瑞顿时呛得连连咳嗽,连道“失态”。

见张端瑞放下酒杯,陶瑶声线轻缓:“张大人来到此地,想必是为了镇上案子来的吧。”

言语虽是问询,但张端瑞却听出了陶瑶肯定的语气,当下也不隐瞒:“不瞒陶姑娘,正是。”

“张某端的不信陶姑娘会动手杀人,这其中必有隐情。”张端瑞放下酒杯:“旁人的话,张某不敢肯定,但以陶姑娘的为人心性……”

说着,张端瑞目光坚定地看着陶瑶。

“多谢张大人信任。”陶瑶心中一暖:“但如若不彻查,怕是难堵坊间悠悠众口。”

张端瑞神色深沉,没有答话。

“张大人,如果我说……这案子不是人做的,张大人信么?”陶瑶摆弄着柜台里的杯子,脸色柔和。

张端瑞霍然长身而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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