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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书屋 > 桃缘弘易陶瑶 > 第二章 连若拙
 
任由着绿袍鬼王兴致勃勃,架起一阵阴风卷去,陶瑶嘟着小嘴幽幽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里屋。

往日里绿袍鬼王一来,大宝必然要出来整蛊一番,而这次居然如此安生,让她颇感好奇。

“宝儿,鬼王走了,你还不肯出来么?”

里屋,大宝嘴里叼着半块小鱼干,迈着细碎的猫步走出来,翻出一个白眼:“那老鬼又没小鱼干好吃。”

“……”陶瑶单手托腮,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大宝:“哦……我还道是鬼王看了某只小猫俏丽的少女身姿,害得她怕了羞呢。”

大宝瞬间炸毛,一口吞下小鱼干,“喵呜呜”地怪叫了一声,顿时化作一个一袭玄素二色长裙,十四五岁的少女。

支棱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扑了上来。

一番嬉闹,宝儿面色绯红,微喘着趴在陶瑶腿上,呼呼噜噜地说道:“小姐,我日后就这样陪着你吧?”

“为什么?”陶瑶抚过宝儿的长发,寻思着该绾成什么样子好看。

“变成人才能帮到小姐啊。”宝儿抬起头,烛光下那对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格外真挚:“好不好嘛小姐?”

陶瑶的心顿时软化一片,她笑起来,屈指一点宝儿额头:“别闹了,咱们刚搬来盘夕,我身边忽然多出个丫鬟必然招人猜忌。”

宝儿叹息,小脑袋使劲儿在陶瑶腿上蹭了蹭,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头长发被蹭成了一团蒿草。

陶瑶摇摇头,揉了揉宝儿的脑袋:“你看,你连个普通女儿家注重自己仪表的规矩都不懂,我又如何放心让你变作人形跟着我呢?”

宝儿眼睛一亮,跳起来一把抱住陶瑶纤细的腰肢:“呀!小姐小姐,那是不是我知道了规矩就能变作人帮你了?”

陶瑶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疼了一下:“你倒是有心了,你这些年来的帮忙怕就是打翻桃舀坊内的盆盆罐罐吧?”

宝儿吃吃笑起来,只是搂着陶瑶的手臂又紧了紧。

陶瑶刚想怕她一巴掌,旋即有想起了什么,思索片刻呢喃道:“宝儿,你真的想变成人么?”

“是啊是啊!”宝儿兴起,使劲儿摇晃着陶瑶的腰,娇声憨笑:“小姐就让我变嘛!让我变嘛!”

“宝儿,做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呢。”陶瑶幽幽叹了口气:“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一直做一棵生长在上清宫中的桃树。”

“千年开花,千年结果,说不定也好过现如今……”她眸子一阵暗淡:“这才是第一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宝儿身子一僵,她缓缓起身走到陶瑶身后,揉捏着后者肩膀,小生嗫嚅:“小姐……你……你真的很爱他么?”

陶瑶怔住,复又一笑,眸子里一片柔情与坚毅:“爱。”

宝儿愣神。

陶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次饮下玄冰烧,终于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有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为我……我怎能不爱。”

“啧啧啧……”宝儿一副不堪领教的神色:“小姐,羞羞羞。”

陶瑶俏脸一红,却是不搭理这嘴碎没正经的猫儿。

窗外,星光迷蒙。

她想起了那三十四根诛雷钉的血色飞扬,想起了他们双剑合璧惊艳万古,想起了最后他唇齿相交之间度给自己的一颗包含了他全部修为法力的莲子。

一直以来陶瑶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被斩了顶上三花,破了胸中六气,却依旧有着澎湃法力,直到上次饮下玄冰烧,梦境之中她才彻底知道答案。

见陶瑶出神不说话,宝儿话锋一转:“小姐,难道你真的不担心他如今已经娶了别的女子?”

“不怕。”陶瑶展颜一笑,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左臂上。

那里,衣袖下,莹润如玉的手臂上有一株青莲和一株桃花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印记。

与此同时,在通往盘夕镇的官道上,身穿道装,一青一少两个道人正缓步前行。

“师父,这都快亥时了,咱们真的要连夜赶路不可么?”小道士背着一个大包裹,满脸是汗。

见师父也不答话,小道士吭吭哧哧嘀咕起来:“天河寺是和尚庙啊,和尚庙!师父是道门中人,为何非得去他们的地方……哎呀!”

话音没落,小道士的脑袋顿时一疼,眼见得迅速红了起来。

用手一摸,居然扣下来一块馕饼。

他苦兮兮地将指甲盖大小的馕饼塞到嘴里,再也不敢嘀嘀咕咕,跟着自家师父缓步前行。

“泽雨,为师早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青年道人头也不回,清朗的声音传来:“行路之时勿多言,做事要专注。”

“哦……是,师父。”泽雨小道士委屈地低下头。

行了片刻,他复又抬头发问:“师父,世人皆道复虚观乃蜀中道门正宗,您连若拙的名声更是响彻寰宇,咱们为什么非得去天河寺呢……”

连若拙苦笑两声,心道这徒弟跟了自己五年,别的本事不见涨,拍马屁的功夫却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他转头,面如冠玉,在月色星光之下剑眉飞扬,眸泛神光:“唉……天河寺之中,为师的一位道友前些日子圆寂了,为师前去为他上柱香。”

“道友?”泽雨一愣,随即音调提高了八个度:“和尚!”

连若拙点点头:“和尚怎么了?”

“师父,和尚又不修道,为何是道友呢?”泽雨显然没明白其中道理。

“和尚剃头,咱们蓄发;和尚改姓,咱们留本;和尚念经,咱们修法……这怎么成了道友呢?”

小道士抓抓头皮,彻底傻了眼。

连若拙嘴角狠狠抽了抽,旋即又叹了口气:“泽雨,为师且问你,修道学法,究竟是学的什么?”

“嗯……弟子愚钝……”泽雨吭吭哧哧半天。

“佛法也好,道法也罢,都是在追求天地至理。”连若拙缓声答道:“天下法门八万四千家,门门最终皆可成道。”

“佛法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所以称呼和尚为道友,又有何不对?”

“哦……师父,原来天下法门这么多啊,那咱们复虚观算是哪一门啊?”泽雨来了兴致:“是道家还是法家?总不能也是佛家吧!”

“师父你看咱们也不是三山滴血五十字,字辈另算的,按理说也不是正一啊……”

他絮絮叨叨说个没玩没了,显然是自己把自己绕晕了。

连若拙耐心解释:“咱们自然也是道门一脉,如今天下道门分了全真正一,而咱们复虚观小门小家,自顾自修好便可,你管那么多做甚?”

泽雨似乎灵光一闪:“师父,莫非是正一或者全真看不上咱们?可是师父修为很厉害呀……”

“欸,师父,要不您给我讲讲正一和全真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同属三山门下。”连若拙抬头看了看星空,复又说道:“泽雨,修道切忌乱多心,否则两头不到岸,要知地狱门前僧道多啊。”

“嗯嗯!”泽雨连连点头:“师父,地狱门前僧道多是什么意思?和尚圆寂之后不都要去西方极乐净土么?”

“师父,您再给我讲讲十殿阎罗和十八层地狱的事情吧!”



月色星光下,通往盘夕镇的官道上,正走着一个崩溃的师父和一个兴致越来越高昂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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