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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书屋 > 独乐阁白墨笙 > 第39章
 
春秋棋院的门外,一个四岁男童与一个七岁女童, 正一起坐在台阶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糖葫芦。忽然有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放低脚步声, 静悄悄的从他们身后走来, 猛的一手一个,将两个小童抱了起来。小童们先是惊恐的大叫起来!待看清身后的人时, 又笑逐颜开, 一起喊着:“爹!爹!”

男人欢喜的在两个小娃娃额头上小鸡啄米似的一边亲了一下, 才轻轻将他们放到地上。

男童站稳,发现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不见了!再看地上, 原是刚才惊恐挣扎时,将糖葫芦掷到了地上, 小嘴一瘪, “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男人急忙去哄:“乐语莫哭,爹爹给你赔不是了, 咱们再去买一串糖葫芦可好?”

许乐语边哭边说:“爹你这个大傻子!都这么晚了, 老街上卖糖葫芦的大叔早就回家了!”说罢, 站在地上一边跺脚, 一边大哭不止。

“这小子!为了一串儿糖葫芦居然叫亲爹傻子?!你进棋院问问去!你爹可是顶顶聪明的人!”男人蹲下来哭笑不得的说。

一旁的女童老气横秋的摇摇头,叹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弟弟手里:“喏!莫哭了, 吃这个!”

许乐语接过姐姐的糖葫芦, 眉开眼笑:“谢谢乐言!”

“啪!”许乐语额头挨了许乐言一个响亮的弹指,许乐言小手叉腰教训弟弟:“叫姐姐!你都四岁了!怎的还如此没规矩!叫爹傻子也就罢了!居然敢直呼长姐的名字!再不改口,糖葫芦还我!”

听到姐姐要收回糖葫芦, 许乐语急忙后退两步:“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姐姐最疼乐语了!!比爹那个大傻子好一万倍!”

听到弟弟改了口,许乐言像个小大人似的,用手轻拍弟弟的头,笑着说:“真乖!长姐如母!以后也要记得尊重姐姐!”说罢,牵起弟弟的小手,二人向家中走去了。

许东方见儿子总算不哭了,长舒了一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待他醒悟过来,一双儿女早已走了老远,一起转身冲他大喊:“爹你这个大傻子!发什么呆!回去晚了娘又要罚你睡在棋院里了!”

正巧,一名学生经过大门,听到两位小童居然对着荣城的围棋大师许东方喊“大傻子”,面露惊恐,急忙行礼道:“见过许先生,这个时辰,可是要回家了?”

许东方也尴尬笑了两声:“哈哈,是啊!正要回去!告辞!告辞!”说罢,抬腿去追赶前面一双儿女了。

……

许东方,是春秋棋院的院主。自幼棋艺高超,十八岁便杀遍江南无敌手。故而来到皇城寻找对手,正巧遇到翰林院选拔“棋待诏”,便参加了棋赛,一路胜出,却在决赛中,故意输给对手,与“棋待诏”之位失之交臂。

皇城百姓众说纷纭,都在传说这许东方恃才傲物,不把“棋待诏”的殊荣放在眼里!如此一来,他便不知不觉得罪了翰林院的一众国手。皇城中的棋待诏们嫌他狂妄自大,很是不满。

其中一名棋待诏,名曰“宋志高”,是前八届棋待诏考试中的头名,一品棋士,对弈八年从未输过。被誉为“皇城第一国手”!宋志高拿了五百两银子在皇城的“玄天棋院”摆起了擂台,给许东方下了帖子。

宋志高放言,许东方若能胜了他,便将五百两白银如数送出,并且将“皇城第一国手”的名号让给他!若是许东方输了,便要给翰林院一众国手鞠躬赔罪,当众承认自己是个夜郎自大之徒!

许东方接了帖子,含笑应战。

对弈这日,皇城的玄天棋院门外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棋院外摆开十个讲学用的棋盘,里面正在对弈的棋盘上每行一子,便有人出来通报一声,棋院的学生便照着通报的步数在那十个棋盘上摆出来,以供门外的众人观赏棋战。

许东方猜子执白后行。宋志高因对弈八年从未输棋,落子十分凶狠。步步紧逼,强硬顶断!当宋志高行至四十四手时,许东方已看出是双征。宋志高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等待许东方落子。

门外观战的众人议论纷纷,此乃“双证”之局,至今无解!许东方的两块棋阵,必丢其一,大局已定,是要输了!

许东方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轻轻落下一子,宋志高大惊失色,想不到仅用这一子,便巧妙的解了双证之局!!

棋院内的学生出来通报了这一手,门外十个棋盘上十颗白子同时落下,众人看了惊呼:“竟有这等下法!一子解双征!”纷纷称奇!

仅这一子落下,便大局已定,许东方胜了。

宋志高起身对着许东方拱手深鞠一躬:“许先生棋艺非凡!是在下夜郎自大了!请受在下一拜!从此以后宋某再不敢妄称是‘皇城第一国手’了!”

许东方也鞠躬还礼:“宋先生谬赞!不过是彼此切磋棋艺,切莫行此大礼,折煞了小生!”

在场观战的棋士们见许东方赢了棋还如此谦虚,并非狂妄之徒,原是大家误会了他!也纷纷上前攀谈祝贺。

这时,宋志高的棋童将五百两白银端到许东方面前。许东万婉拒,宋志高生气:“许先生若是不肯收下,传到了外面,宋某便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许东方只得收下银子。皇城的一品棋士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整个皇城再无对手,他便收拾行李,回到了家乡荣城。

回到荣城,便用那五百两银子建了个“春秋棋院”,每日里教教学生下棋。闲来无事就去乌龟山上的陀螺寺内与三无住持对弈几局,日子过的倒也悠闲自得。

这一日,许东方照例登上乌龟山,来到陀螺寺寻三无住持对弈。知客僧便将他请进客堂。进了客堂,只见三无住持正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相谈甚欢。

三无住持见他进来,双手合十,行礼道:“许先生来了!”

“见过三无主持!”许东方拱手行礼。

三无主持欢喜的对他说:“许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快来见见周允德周先生!”

许东方便对老者行礼:“在下许东方见过周先生!周氏书法名扬天下,今日有幸见到周先生本尊,实乃三生有幸!”

“许先生年轻有为,棋艺出众,却不为名利折腰,弃了翰林院‘棋待诏’之位,高风俊骨,令人钦佩!”周允德赞道。

三无住持大笑道:“二位先生品格相似,性情淡泊,不求名利,倒可成为忘年之交!”

三人便坐下来侃侃而谈,相谈甚欢。果然被三无住持一语中的,从此以后,许东方与周允德成为了忘年之交。

至此,许东方除了陀螺寺,又多了一个去处,便是周允德所在的众乐书院。

又过了几日,许东方便来到众乐书院拜访周允德。小厮将他请入周允德的斋房,只见周允德正在桌前写着一副字,周允德并未抬头,一边写字一边说:“请许先生稍等片刻,待老夫写完这副字。”

“无妨!无妨!”许东方便自己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

不多时,周允德写完了字,站起身来,对许东方笑着说:“怠慢许先生了!这副字是几月前应了一位老友的。昨日与老友见面,他提起此事,我竟忘到了天边儿去,于是急忙临时抱佛脚,写上一副。”

许东方听罢笑到:“这倒真是周先生的做派,闲云野鹤,不为俗事束缚。”

“多谢许先生宽慰,不过是上了年纪,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廉颇老矣!”周允德也笑了几声,自嘲道。

周允德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既然许先生来了,便与我一起下山去会会这位老友吧。此人名曰汪青洋,想必许先生也听说过,是荣城家喻户晓的画家,擅山水花鸟,却又喜好围棋。与我投缘,引荐了与你认识,多个知己,可好?”

许东方听了大喜,想不到荣城大名鼎鼎的画家汪青洋竟与周允德是好友。随即便与周允德一起下山拜访了。

二人一路闲话,走到城西的一处宅子前停住了。从外看去,这宅子典雅大方,门前种了两棵桂花树,风吹香飘,桂花香沁人心脾。

叩响门环,门上的小厮见是周允德,急忙行礼:“周先生来了!”

周允德笑着说:“这位是城中春秋棋院的院主许东方,一并通传了吧。”

“是!请二位先生随我去客厅稍等片刻吧。”小厮带路,二人进了客厅,丫鬟上了茶,二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不多时,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一边大笑一边进得门来,对二人行礼道:“啊哈哈!周先生与许先生一同来到汪家,真是蓬荜生辉,柴门有庆啊!”老者声音浑厚,中气十足,虽是鹤发,但却神采奕奕!

来者正是汪青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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