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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书屋 > 夫人别打我祝从之池穗 > 53
 
祝从之双腮微红, 目光莹然, 像个受惊的兔子,

池穗站直了身子

, 微微抿了抿嘴唇, 祝从之愤然道:“老子要的奖赏不是这个!”

池穗占了便宜还卖乖:“是我想差了,你别生气, ”她顿了顿, “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终于等到池穗开口了,祝从之拿眼睛悄悄觑了她一眼,而后装作认真思量了一会, 终于施施然开口:“我倒是缺一件趁手的兵器。”

“我这倒没有你能用的兵器, ”池穗想了想, 认真道,“有些刀啊剑啊太沉, 你万一脱手了,保不齐砸了自己的脚。”

“……”祝从之怒极, “那普通的短刀也不成吗?”

池穗略一思忖:“倒确实有一个!你等我为你找。”说着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祝从之望眼欲穿地等了很久,终于看见池穗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看模样应该是一把短剑。

祝从之美滋滋地接过盒子, 对池穗大肆褒奖:“果然还是你懂我。”

池穗大刀阔斧地坐下,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应该的应该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祝从之美滋滋地把盖子掀开,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哆哆嗦嗦地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身子转向池穗:“你给我准备的什么东西?是不是拿错了?”这把刀看上去格外精美,刀柄上镶金带玉,只是刀刃只有三寸长,看上去颇为滑稽。

这种短剑大都是用来佩挂在腰间的装饰,若当真用来当武器,只怕连鸡的杀不死,池穗走上前,认认真真拿在手里掂了掂:“错不了,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不过四五斤,你你用着正趁手。”

“你这把湛金枪有多重?”祝从之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根豆芽菜,幽怨的眼神一下一下地看向池穗立在门口的湛金枪。

池穗摸摸鼻子,想了想说:“不算沉,四五十斤吧,”她说完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力气大。”

祝从之往窗户外面看去,书生气很重的刘万时手里拿着一杆大刀,舞得生风,他不死心:“那他的那把刀呢?”

池穗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六七十斤吧,这不是他最重的兵器,他在靖安城的时候喜欢用一把紫金刀,约么百十斤,一击下去,且不说虎口震裂,若落在身上,不死都难。”

祝从之更为郁卒:“我记得你那还有一把短刀的,不如送给我吧。”

池穗想了想:“哦,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刀了,前几日刘万时讨去了,他说他喜欢。真想不到,你俩的审美倒也类似。”

那把短刀上鎏金打造,刀柄上镶嵌了一块红宝石,当真是好看,可祝从之听了池穗这句话,对这把刀的好感登时全无:“瞎说什么,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谁和他喜欢一样的东西。”

“就是的,那把刀有什么好的,”池穗不屑地一撇嘴,“六寸长的刀刃怎么能配叫刀,用来杀鸡还差不多。我当初上山打猎都不带这种垃圾。”

祝从之垂下眼,看着自己面前三寸长的小刀,觉得额角上的青筋一跳,池穗注意到了祝从之的目光,自觉失言,立刻安抚道:“待我找人给你这把刀开刃,给你防身还是没问题的。”

还没开刃的?祝从之有气无力地说:“我用它杀了你,胜算有几成?”

池穗看看到,又看看祝从之,笑而不语。

祝从之大受打击,悻悻地把刀撂下,转了个话题:“那阿笙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拉出去砍了?”

张军医护着阿笙像眼珠子一样,只怕到时候又要上蹿下跳地闹上好一阵。池穗想想就头痛,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一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祝从之。

祝从之被她看得有几分心虚,犹犹豫豫地试探:“怎……怎么了?”

张军医回到自己的营帐时,阿笙还坐在原地等他,见他走进来忙起身,又好似是觉得自己看上去太心急了,施施然坐下,一双眼清清灵灵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军医长长一叹:“没想到啊,豹子这孩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笙眨眨眼:“阿爹何出此言?”

张军医在阿笙身边坐下,取了个茶杯倒水:“他妄图盗取机密,被人抓住了,现在被关起来了。”

“当真是确凿了?”阿笙的声音微微拔高了几分,“莫不是叫人诬陷?”

张军医摇摇头:“这事是统领大人和祝大人接手亲自处理,到现在也没个定论,只是把人已经严加看管起来了,若此事确凿,只怕他也难逃一死。”

阿笙怔怔地看着烛火发呆,又忍不住转过身问:“当真会死吗?”

“你以为呢?”张军医叹了口气,“池统领治军很严,平日里看似和兵士们同食同宿,可若涉及底线,向来铁面无私,就连铁头也被她打过板子,豹子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阿笙藏在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她微微咬住嘴唇,许久都没有说话。

张军医的语气似悲似叹,“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怎么能轻易做这等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呢?”

“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阿笙的声音有几分飘忽不定,她垂下眼,低声说。

“丫头啊,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张军医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如今还算是太平,虽然咱们在这打仗,可大梁的王权还是岿然如山的。你小的时候阿爹没有教导你,今日再告诉你也不迟,我们是汉人,匈奴和我们有着血海深仇,我们与其交好,不过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免于生灵涂炭,而非原谅他们。人活着,不单是为了自个儿活着,心中也要装着家国天下。你是个女郎,可阿爹觉得你是个有自己心气儿的姑娘,不愿意你在眼界上低于旁人。”

张军医今日难得说这么多话,可能也是因为豹子的事有了几分感慨,他又喝了两杯茶,而后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早睡吧。”说着默默走出了营帐,他已经不算年轻了,常年在军中,让他的脊背都有了几分佝偻。

阿笙看着他的背影走出营帐,再也看不见,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许久,蓦地掉下两串眼泪,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她飞快地抬起手把眼泪抹掉。

这日入夜,过了人定,除了值夜的哨兵外,其余人都不再走动了。池穗站在羊角灯旁,把灯罩取下来,打算把蜡烛吹灭,却听得门外喧哗起来。

池穗把灯罩又罩了回去,抬步走向门口,门帘挑开,就看见祝从之顶着乱发,披着鹤氅站在门口。

“这是怎么了?”池穗皱着眉把祝从之上下打量一番,他看上去来得匆忙,鹤氅里头只穿着一件中单,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歪歪斜斜的。深夜禁止喧哗,他闹得这么一出,自然有很多人凑上来,就连刘万时都差人来问询

祝从之眼中惊魂甫定:“我营帐里闹鬼。”这话说出口,旁边的几个兵卒都蓦地低下头,费力地遮掩着脸上的笑意。普通兵士大都不信鬼神之说,池穗本人也是个鬼挡杀鬼的主,如今身边竟有个这样的主簿,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池穗一脸相信的样子:“若当真如此,只怕你的营帐里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该找人做做法事。”说着侧过身,撩起自己营帐中的帘子,“来我帐中坐坐吧。”

祝从之点点头,顺从着跟在池穗身后走了进去。等走到桌边,祝从之美滋滋地抬起脸,看着池穗问:“阿穗,你瞧我演的怎么样?”他志得意满的样子颇为可爱,自顾把鹤氅解了,给自己倒了杯水。

虽说是演戏,可他也没有打半分折扣,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在瑟瑟的风里站了许久,手已经冰冰凉,池穗塞了一个东西到他的手里,祝从之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手炉。

“早给你备下了。”池穗说这话,在祝从之身边坐下,“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了。”

难得贴心。

“不妨事,”祝从之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这次她估计是要自己出马了,我已经吩咐了几个人盯住她,铁头也传下话去,为了避嫌轻易不能同她接近,这次她孤立无援,只怕要亲自动手了。”说到这,祝从之难得有几分感慨,“好端端的,为何要为匈奴人做事,这都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他说完还愤愤然地挥了挥拳头。

池穗笑笑,没有说话。

祝从之又坐了一会儿,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慢慢离去,又有些不甘心地说:“如此一来,我胆小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帽子扣上了,摘掉就难了。”说罢便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来。

他自己都没发现,对着豹子时他自己冷静从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到了池穗面前,浑然好像变了个人,什么话都愿意对她说,根本不拿她当个外人。

池穗笑笑,眼神里带着几分莹然:“你也权当是为了全军的安危着想了。”她其实很想说,你那名声向来不好,如今再加上一笔也没什么丢脸的,可她又怕祝从之生气,没敢说出口。

“放屁!”祝从之撇撇嘴,“我可没这么高的觉悟,还不是为了你……”他骤然收声,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他心里确实是怎么想的,他原本好端端的在京中做自己的官,不管是来到边疆还是深入前线,都不过是为了池穗,他向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做的许许多多的事,也不过是担心池穗在军中有什么闪失罢了。

没料到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一时间羞赧得无以复加,他悄悄抬起眼看向池穗,没料到池穗也在静静地看着他,她的身子沐浴在烛光里,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池穗倏而岑静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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