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素还真没去黑市, 她记得大松说，格斗的基础很重要，先得练体能, 再练基本功。
她的体能还行, 但没有被完全开发。
大松当时做了个比喻，比如个人手上有五块肌肉，他提三十公斤的东西会用到三块肌肉, 提五十公斤时会用到五块肌肉, 他每天都提三十公斤的东西, 渐渐习惯了这种用力方式, 那么他下次提五十公斤的东西时可能就提不起来。
因为那两块肌肉已经习惯不运动了。
这就是体能没有被完全发挥出来。
大松说，同级别体能之间的强弱, 便是这么区分出来的, 而桑素目前的体能, 那就是c级的底层。
她得锻炼起来。
黑市人来人往, 不夜城都是扫地机器人, 能够给她训练的大片场地只有地面。
前天晚上桑素喊阿画了地面的地图, 定好大致的锻炼范围，背上块二十千克的炎金, 披上斗篷, 哼哧哼哧跑起来。
沙漠上很热, 炎金也不是低温的东西，桑素感觉快被晒伤的时候就在自己身上裹上层精神力，等自身缓解后再放开。
第天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跑百公里，从二六城跑到三六城。
地面上沙尘很大，二六城到三六城又是逆风方向，跑到半的时候她就觉得双腿酸疼, 两脚像是灌了铅，喉咙里满满的血腥味，她顺手取出管营养液，猛地灌了下去。
血腥味被冲淡了不少，但眼睛也开始酸涩了。
她又不可能用营养液洗眼睛，桑素只有忍。
跑就是了，不要想你在跑，想别的、好的、可以转移注意力的。
然而说是这么说，桑素感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想，等她终于跑到三六城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守着三六城尖塔的黑甲士正要驱赶，便见这人斗篷中伸出只手，上面是黑市副手的身份牌。
两人忙想上前扶她，却被拒绝了。
桑素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最
后慢慢爬起来，扔给黑甲士两瓶营养液，进入电梯。
她没有扶着电梯壁，身体不停摇晃，两脚交换抬起来维持平衡，看着像是醉酒的人。
电梯下到地下，她出了电梯，又路往二六城的方向去。
双脚越来越沉，脚尖像是有人压着，脚后跟像是有人扯着，小腿似乎有人抱着，她像是拖着好几个人在前行。
路上人来人往，自上次袭击过后，这里已经恢复了秩序，不夜星表面的星舰港里星舰停停走走，来到这里的人络绎不绝，便将城市也塞得有些满当，如桑素这般装束的人也有不少，但像她这样走得颠簸的就少了。
在地下城这样个地方，只要你不攻击城市里的机器人，那你基本可以为所欲为。
桑素感觉眼皮子很沉重，她喉咙冒了烟儿，只想喝点水。
忽然，股极大的力道撞向她，只手穿过斗篷摸向她腰间。
桑素撑着最后那点意志力，抓住了那只手。
“我……我不小心的。”被抓住的小女孩睁着碧绿的眼眸，精致的脸上满满的无辜。
女孩有着头棕色的卷发，穿着麻布做的灰连衣裙，看着十岁左右的年纪。
桑素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跌跌撞撞继续往回走。
女孩见她没有追究下去，忙跑开去。
桑素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她路过了黑市，终于到了家。
刚到就倒了下去。
阿没在家里，应该是去捡垃圾了。
她喝了瓶营养液，摸索着爬向石床，趴了上去。
……
不夜城黑市，名黑甲士匆匆忙忙下了电梯，路行至七主管的办公室。
七主管正逗着自己的小情儿，见状不满地看了过去。
黑甲士忙道：“七主管大人，小人在黑市门口见到八八大人了。”
七主管不耐烦的神色稍微收敛，偏头看了过来：“她不是放假了吗？”
难道是阳奉阴违？那他可要好好罚她。
“不是。”黑甲士额头微微冒汗：“八八
大人路过了黑市门口，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是喝醉了。”
“喝醉了？”
七主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就乐了，他指着黑甲士，趾高气昂道：“你是守门的对吧，你帮我多注意她的动向，随时汇报，月薪翻倍！”
黑甲士忙点头，略有些兴奋地退了下去。
桑素醒来的时候，阿已经回来，正坐在石屋中央清点自己今天的战利品。
她躺在床上挣扎了两秒，慢慢坐起。
“阿，我睡了多久？”
“半天。”阿道：“我上午出去捡垃圾，下午回来时你就在床上了，我算了算，你是昨天早上出去的，你跑了天夜。”
天夜，难怪感觉两条腿废了。
桑素想了想，从空间钮里拿出块炎金。
坐在床上，开始托举。
见阿目光灼灼看过来，她又取了块，递给他。
阿拒绝了：“我怕我手废了后没法捡垃圾。”
见此，桑素也不再多问。
休息了几天，她又出发去跑步了，还是二六城到三六城。
这次的痛苦是双倍的，疲惫不堪的双腿再次剧烈运动，桑素最后跑步的速度还没有走路快，她这次花了三天。
第三次，三天。
第四次，两天。
第五次，天。
七主管对于88号去买醉的消息已经麻木了，从本来的高兴到现在的起不了丝波澜，他感觉没意思极了。
他准备下次喊黑甲士不再汇报，偏偏很长段时间，黑甲士不来了。
桑素更换了跑步路线，她从二六城往六城跑，总共三百公里，她花了天半。
等到了六城，她也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寻找大松说的地道。
大松是罪犯的后代，从小在六城下方的地下城区域长大，他小时候就想学格斗，却苦于没有门路，便只能照着机甲类学生的高考考纲练习。
联邦高考对考生的机甲操作
不做要求，但是对于体能却有着严格的标准。
高考机甲类体测三大项，跑步、跳跃以及攀岩。
大松年幼时就照着这三项训练，跑步、跳跃都还好说，攀岩却是个难关。
不夜星地表都是沙漠，没有山峦，他花了三年时间挖地道，从地面挖到地下，自己再从地下攀上去。
桑素到六城来，就是想找这条地道。
大松说地道在废弃区的堵断墙正上方。
然而等到了地道面前，桑素却犯了难。
废弃区没有扫地机器人，半人宽的通道上早生了蜘蛛网，间或还有别的小虫子在土壤里钻来钻去。
想了想，她先在废弃区找了栋房子住下，休息了三天，等完全恢复体力，方才直接进入攀爬。
朝上的地道总共三百米长，没有岩点，攀爬时需要把手指扎入泥土，这很艰难。
偏偏桑素这次不打算用精神力进行防护。
第次爬时，蜘蛛咬了她指尖口，她浑身颤，直接摔了下去，身体摔在那半堵墙上，口中满是血腥味。
第二次爬时，她被上方偶尔掉落的沙石兜头砸下，又是直接摔了下去。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
十指上都是斑驳的伤痕，胳膊和腿上也有摔下来时摩擦的伤。
桑素在六城废弃区住了大半年。
第二十八次攀爬的时候，她接近了顶峰，还有十米就能到达。
她将自己整个身体卡在地道壁上，尽可能寻找柔软的泥土作为落手点。
步，两步，天光就在眼前。
然而就是这时候，只巴掌大小的沙蝎忽然出现在桑素落左手的地方，她瞳孔猛地缩。
这沙蝎是红色的，暗沉的红色，它的两只前足高高举起，长长的尾巴摇曳生姿。
那尾巴上的弯钩上有些许黑色，是只毒蝎。
桑素的眼睛暗了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左手左边的泥土明显更紧实，但插进去也更困难。
现在这蝎子——
桑素把自己的左手取出，往左边移了移，可她移手的速度没有蝎子移动的速度快。
左手刚抓稳的下刻，蝎子就爬了上来。
她不由摒住了呼吸。
蝎子的尾巴上下摇摇晃晃，眼见着弯钩就快要落到她满是伤口的指节上，只手忽然落在蝎子的身体上，然后猛地捏。
蝎子顿时动不动。
桑素单手抓在地道壁上，垂眸看着右手上这只硕大的蝎子，神色叹惋：“可惜了，有毒不能吃啊。”
她张开右手，蝎子的尸体就这么掉了下去。
前方还有九米，爬上去就成功了。
“这次倒还算幸运，总共抓到了五只无毒的沙蝎和只蜘蛛，可以烤串了。”
她伸长手，继续向前攀爬而去。
……
黑市里，七主管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办公室里群人躬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
“我让你们去交接中央星域那批物资，你们就这样给我弄丢了？打了个盹就被星盗抢了？你们又不是没有带护卫舰！还疏忽值守开派对？这破管理能力，还不如88号！”七主管看着领头人：“要不是看在你是他哥哥的身份上，你怕是就得下暗狱了。”
办公室里的群人都不吭声。
见此，他眸子利了利，指着剩下的人道：“全送去暗狱。”
群黑甲士进来将人架了出去。
捂嘴，束缚胳膊，气呵成。
七主管还是气不过，虽然他本身也有安家血脉，但他也不过是个犯了事的旁系，大批物资的丢失是万万不敢瞒的，如今这种局面，只有将事情全部推到星盗身上去。
再说，本来也是星盗抢的。
“真是废物！”
他实在生气，左腿狠狠踹在旁的桌椅上。
霎时，钻心的疼从脚上传来，他不由瞪大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左腿，大喊：“快，快去废弃区找8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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