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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书屋 > 柳夕月月儿 > 吉祥如意(一)
 
  吉祥,别爱上他,爱上他你会受苦。

  我知道,我会受苦。但我没有想到,会这么苦。

  可是,如果回到你我初见,我仍然会义无返顾的上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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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上你了!”

  以后,每每想起这时,吉祥都很奇怪自己自己怎么会有那般开天辟地的勇气。然后,她明白,如果她不曾认识樊隐岳,就算能够结识柳持谦,也断不会有那一时的主动告白。然后,便会一生留憾。

  没错,她崇拜樊隐岳,想做樊隐岳。

  圣先生说,心中怀恨,无非替别人毁掉自己的人生。她不想毁自己人生,她那么艰难才活下来,想好好活。可是,一直以来,吉祥太清楚自己,对于过往不是不恨,不是不怨,而是不敢去恨去怨。她要做圣先生的得意弟子啊。

  但樊隐岳到来了。

  原来,世上还有那样一种人,那样一个坦白而隐讳,热情而冷漠,简单而复杂,善良而自私……由矛与盾揉和成的人。

  毫不掩饰自己的复仇欲望,直接拒聆圣先生的教诲,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却悠游在这个村子之外,而后,那些坦白、热情、简单,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

  如此独特的一个人,她想做。

  可是,她不是樊隐岳,她知道自己的智慧能让自己走到哪一步。可,至少她要拥有一份勇气,在想要的时候去争取,在失败的时候接受失败。

  所以,她从寻找樊隐岳的路上撤退,回到元兴城,夜探郡王府,站到了这个如霜少年面前,“我看上你了。”

  “……是么?”已是深夜,一条人影突然从房顶飘落,银衣少年处变不惊,抬指示退几个欲上前的侍卫,举起湛黑双眸,平缓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怎么一个看上?”

  “两只眼都看上了!”

  “那又如何?”

  “我看上你了,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喜欢上你,喜欢又喜欢的什么地步,所以,我要留在你身边!”

  “我不准。”

  “那我走了!”纵身向上,由掀开瓦面的房顶穿出,当真走了。

  “……”突兀的现身没有惊住令兆郡王,这突兀的消失却令他愕异了少时。

  第二夜。

  “我真的看上你了!”

  “然后呢?”

  “你就让我在你身边留些日子呗,兴许我看上的只是你的好相貌,你就看峙叔叔份上,帮我打破我这份浮浅的迷恋罢。”

  “我不准。”

  “那我走了。”

  “……”

  第三夜。

  “我是真的真的看上你了!”

  “……”

  第四夜……

  柳持歉近来的心情分外惬意愉快。

  白日在户部当差,其实也只是挂职,走走过场也就罢了。他需全力以赴的,是太子暗中指派的一些要务。是以,对他来说,夜晚才是真正忙碌的开始。一旦步进书房,坐到案后,身心皆似植入一根盈张的弦,须臾不能松懈,每每熄灯就寝,都觉通体僵硬,隐隐作痛。

  但那个圆脸圆脸圆圆酒窝的小女子的到来,竟给这根弦里注进了弹软之力,让他不知不觉中生出些许期待。期待夜晚的到来,期待与她那双不染尘垢的眼睛对视,期待听那个憨气十足的音调道出她别具一格的示好,期待她。

  吉祥,如果可以,延长你“看上”的期限,不要太快就累了罢,让我在走往那处的路上多一些缤纷之色,让我知道我也曾真心笑过。

  在那时,他也只把这当作一个有趣小女子的有趣兴致。他期待她兴趣的延长,也等待她兴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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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月朗星稀。

  兆郡王府书房内,宫灯高挂,案后人覆眸案卷,似正专心公务。

  “嗯?今儿个吉祥不来了么?”

  “是啊,都这会了怎么还不到?前日大雨漂泊的都来了,这好天气反而不见?”

  “哈哈,应是脑子终于正常了呗,看清了自己的身分,乖乖消失了。”

  “唉,也是。其实,我蛮喜欢吉祥那丫头的呢。”

  “我也不讨厌她,尤其她……”

  啪。门内忽起脆响,值守门前的两名侍卫倏地一惊,按剑排闼闯入,“王爷……呃?”

  案后人缓缓抬首,“什么事?”

  “方才属下等听见……”

  “砚台落地。”

  “……是。”侍卫之一上前拾起地上砚台,交给随他们同入的书僮打理,恭首退下。

  那方砚台平日都是放在左侧靠墙一方的,怎会平白无故的跑到了右边,还摔到了地上?两侍卫未敢据此交换意见,却不约而同作此忖思。

  “阮江,阮河。”

  已走到门边的两侍卫立时顿足,回过身来,“王爷有何吩咐?”

  “如果有那么话要说,站得远一些,本王料理公事时不喜耳边嘈杂。”

  “……是!”

  原来,是咱们的说话声吵着了王爷?两侍卫恍然大悟。

  书房内,柳持谦提笔就字,初蘸了墨汁的笔端停在雪白宣纸上,渐渐晕染出大片墨迹,久久未动。

  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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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二叔,邓四叔,给我解开穴道!”客栈小房内,吉祥正坐床沿,圆眸怒视眼前两人。“你们为什么要点吉祥穴道?”

  冯冠武、邓玄学捧着客栈内供用的粗糙茶水大口啜饮,充闻不闻。

  “冯二叔,邓四叔,吉祥有事要做嘛,你们要玩等吉祥回来再玩!”

  邓玄学叹了口气,“吉祥丫头,你这脑袋怎么连隐岳的二成都没有?你猜不到四叔点你穴道就是为了阻止你再去做那件徒劳无功的事么?”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咱们先前让你来来回回的跑来跑去,就是让你玩的,但这都快两个月了,你还在玩,你不累,咱们看得都累了!”

  冯冠武将茶碗扔下,“明知道是个泥潭还要往下跳,你傻,我们也要随你一起傻么?”

  “冯二叔,邓四叔。”吉祥垂下脑瓜,眨掉爬上眼眶的泪,抬起头又是灿灿笑靥。“你们就让我把这一回傻到底好不好?顶多,掉到泥潭里,我再奋力爬出来,然后跟着冯二叔邓四叔浪迹天涯闯一番大事业去,好不好?”

  两人更气,“你怎么……”

  “隐岳姐姐聪明,她不也为了峙叔叔傻了一回么?难道两位叔叔从来没有傻过?如果不傻,你们怎么会宁愿一生不婚也在守在三娘身边?两位叔叔的傻,是一辈子呢。”

  “……”两人相顾无言。

  “解开吉祥的穴道罢,好不好?”

  “……吉祥,希望你不要后悔。”也希望,我们两个不要为了今日这刻的心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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