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神医和庸医
疫情如火，南中州北城郡已经开始逐渐的封闭四门禁止出入，大队的医官开始结队前往各个坊市。
这北城郡是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区的，北城区驻扎军队，那是唐大都督麾下兵马驻扎之地。西城区是商贸区域，从西南各个州运来的东西都从西城区过来。东城区就是官府驻地，一般大户人家官宦家族都云集此地，各地行政机构也多在这一片聚集。
那南城区就是好家的地盘，他们家这次也是火烧眉毛一般，好家家主刚刚身体恢复就遇到城里出这个事情，一接到消息就开始封闭了自家所有酒楼客栈青楼，毕竟秦河南北两岸可都是好家家产，全是烟花之地，每天流连忘返的客人那是数万人，一旦出现疫情连控制都麻烦，好家的求援信是最早送到医官署衙门的，他们也发现了南城区有人咳嗽的问题。
医官署衙门大厅内灯火通明，全州善于治疗肺病的医者都被召集了过来，共同商议如何诊治的事宜。
秦朗也因为一大通的风邪理论，被书大人请到了大堂台前，下首一位老者率先起身拱手行礼说到：“诸位大人，前辈同道高人，在下王欢给各位行礼了，本次突然听说城里出了尸疰之症，某自认为这有些大惊小怪啊，这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头疼脑热？万不可因噎废食啊，延误万民生计，现在多少人家衣食无着落？哪能轻易就说封城，太草率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王大夫言之有理！”
“大人思虑过甚了啊！”
“不该！不该啊！”
闹了半天，这帮子医官还在讨论封城的事？秦朗大眼瞪小眼的一脸茫然的看着下面的医官们不停讨论。
他觉得这件事是大事，虽然结核病比不得鼠疫这一类大规模流行病，可也有极强传染性，需要进行一定的隔离处理，书大人等人下达封城命令并不算过分，而且学宫被感染了那是非常严重的事，居然这群人还在讨论这个？不是应该讨论如何医治吗？
书大人满脸愤怒刚要开口，就被方大人一手拦住，略微摇头示意之后，方大人慢慢说到：“诸位！咳嗽分风寒、风热、燥火、痰湿、嘘咳等等类，诸位皆我南中州治疗此类病症的高人。
本次本城出现的尸疰之症，那是我和书大人联手诊断过的，确定无疑的确是尸疰之症！
并且发病的人是学宫学子，经查学宫现在已经三十多人有病症了，不过还好都是初期病症。
而周家小姐也是得了此病，来势凶猛啊。病情如火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为了全城军民的安全，我们也只能迫不得已下了这封城之令。
诸位可也记得五年前的大疫？本城死了六百余口人啊，惨不忍睹！”
那个率先说话的王大夫那是本城有名专门治疗各类咳嗽病症的专家级别人物。
所以他上前一步朗声说到：“大人，救治病患乃我辈职责所在，然大人叫我们到此不是商议封城善后，那是叫我们去医治病人吗？那么请大人吩咐就是了，我等必然竭尽全力。”
“非也，非也！这救治诸事，自然要诸位多操劳，本次叫大家来此，那是为了说清楚这次尸疰病症的症候之因果。秦大人有一番新论，使得尸疰之症或有转机新解，我们往日所言所思可能偏颇了些。在下才疏学浅，还请诸位圣手高人一起参详一番才好啊。”
“秦大人？新论？”低头略微想了想，也没想出是哪一个秦大人，什么新论，不由疑惑的问道：“尸疰之症自古难治，并非无药可治，乃是天时地利人和方可见效，稍有不慎医者自身也深陷囫囵之中。
尸疰之病入体，而病人呼出的气也有尸毒，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终日咳嗽不止，或呼吸困难，胸痛如针，或手足发热，脉虚舌头红……”洋洋洒洒把尸疰之症的病情说了一遍，众人都重重点头。
整个南中州敢说治疗咳嗽的最专业的就是这位王老大夫了，就连皇帝的妃子有咳嗽毛病都是这位治疗成功的。
他说出来一席话，每一句都是经典，让人信服，把尸疰之症病情说完，就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大人口中的秦大人是哪一位大人啊？可在当面，有什么新论尽管一说，好叫我们知晓。”
听人家发问秦朗主动站起身，而书大人稍微示意让他坐下稍安勿躁，扭头淡淡说到：“这新论是前几日救了席亚关百姓官兵数万人性命的秦朗秦大人是也。想来诸位都是明了此事原由的吧？”
“哦？原来是这位大人啊！”
“我可听说他的消毒去溃秘法生生把因伤而亡之人救回过半啊！”
“那是风邪入体，我等自愧不如，可咳嗽肺病并非风邪外伤，他一个金创疡医怎么对我等疾医言事？”
之所以众人疑惑，就是自从秦朗那个献秘方拯救了席亚关军民的事情被行业类通报之后，天下医者都一致把秦朗当作金创疡医行业内的领袖人物看待了。
要论金创疡医，那么秦朗绝对大名鼎鼎高居榜首，人家一口气把千年难题伤溃风邪入体的病找到治疗方案，这绝对圣手神医，可以说有目共睹事实存在，他是金创疡医无可争议的事情。
金创疡医说的就是外科医生，所有的外伤都叫做金创，要不然治疗外伤的药都叫做金疮药啊。疡医说的治疗所有脓疮溃疡肌肉腐烂等等这一类疾病的医者。
疾医应该理解为现在的内科医生了，是两个分支。
在大夏朝医者分为四个大的分支体系，就是以食补食疗为主的食医，雷同大长今哈哈。
而除了内科疾医和外科的疡医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兽医，那是顾名思义就是给动物牲口看病的兽医。
在大夏生产力落后，牲口作为重要劳动力，而战马属于战争必须品，所以兽医也是非常重视和重要的领域。
那说话的就是疾医，可以说在座的各个都是疾医,在他们眼中这次讨论的尸疰之症那是疾医攻关的范畴，你说的秦朗秦大人是了不起啊，可是术业有专攻，他疡医无敌天下咱们不论，可不代表他就能对疾医的专业进行新理论的阐述。
止住下面议论纷纷，书大人笑着说到：“我先把秦大人关于，咳嗽发烧高热以及肺病和尸疰给大家稍微阐述一下…………”
书大人侃侃而谈，把秦朗的描述做了更加细致专业的讲解，从风邪入体说到了如何治疗风邪，然后又将风邪入体在体内的发作机理。
这样无论内伤还是外伤，都是风邪入体全都是因风邪毒株造成的发炎，然后流浓，然后高热，最后到病发最严重的尸疰讲解的十分透彻。
有了书大人这样的高人医者给丰富润色之后，秦朗干巴巴的讲解内容被说成了一个医学上新的理论篇章。
也因为秦朗之前的功绩在那里摆着，这风邪的事情已经有了解救方案，自然再说风邪入肺腑，那么也让众人能够接受，这个新的理论从最初阶段算是被广泛接受了。
王大夫率先起身一躬到地朗声谢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人今日所言所讲，实在让吾等茅塞顿开，只是不知持此高论的秦大人现在何处，可对尸疰有治疗之法，可否和解除那风邪入体的秘术一般让我等瞻仰一番啊！”
“哈哈，尔等可一观，这就是秦朗秦大人啊”伸手一指秦朗，哈哈笑着站起来介绍到。
王大夫看眼前乃是一个玉面的小郎君，分明年龄不过十五六，头上带血红太平玉带束发青铜束冠，这就是九品太平员外郎罢了。
这个和传闻有点不符啊，传说中秦朗秦大人那是本州丰城那边木作营的小郎中，年龄是很年轻，可也没想到这么年轻吧，这才学徒年龄吧？
在传闻中这位也只是被人叫做秦大人，并没有具体说到官名，他们得到消息毕竟模糊不会了解到太多详细内幕，对秦朗秦大人，在他们脑海中认为这位就算年轻也应该是三十多岁开外身居品阶的医官才是啊。
这差距太大了吧，看王大夫等人一脸不信神情，方大人笑着解释道：“这位的的确确就是本州丰城治下木作营的郎中秦朗，不过别看他年轻，前面因为献出了礞石火煅去毒秘术而获得九品太平员外郎，这次更是解了席亚关军民之难，一语道破困扰我们医者数千年的风邪入体的难题，此时提出新论请诸位商议就在于此，且不可观他年少而欺之！”
王大夫一脸惭愧的摇头叹息说到：“年老自当让贤年少人，老朽惭愧啊！我……王某不才谢过秦大人解万民倒悬之苦，尔能解风邪吾辈佩服，无地自容啊！愧不敢当面！”
人家一大把年纪，在秦朗面前一个劲的作揖夸赞，更多的医者起身行礼感谢也是一个劲说自己无地自容。
大夏医者按照太祖皇帝训诫那是万术皆可用，你用啥办法不管，医者以愈否论。
也就是你有没有本事，按照治愈的结果来论的，你治不了就别占坑不拉屎。
天下医者没有一个神医，医者不可能是神仙，也不可能什么病都给你治好，可国家就认治愈结果。
术业有专攻，每个医者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保证自己擅长领域的治愈率就是很不错的医者，而里面出类拔萃的一批人被百姓叫做神医。
太祖都亲口说了：“天下无神医！神医者民呼之。治一人而愈则呼神医，治一人而殇则呼庸也！
神乎？庸乎？民以愈否呼之！”
这说的最明白不过了，所谓的神医压根就不存在，都是老百姓自己叫出来的。你治疗好一个老百姓，他就叫你神医了，你一旦没治好使得人死了或者更加严重了，那么老百姓就叫你庸医了。到底是庸医还是神医啊，那么其实就是治愈了没有来决定的。
基于这个论调，使得大夏朝医者以治愈论高低胜负。而秦朗一人提出了酒精等方案那是解决了疡医千古难题。
外伤溃疡造成发炎高烧肢体破损败血症等一系列死亡案例，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细菌感染。所谓酒精灭杀风邪毒株的手法其实就是简单的基本消毒常识。
对于大夏来说那就是破天荒第一次从实际出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有无数方法止血，都不用纱布棉纱绷带，用针灸或者按摩穴位等手法也能止血。也有无数的药材可以止血补血消炎止痛，可他们不了解这个发病机理，无法有针对性的驱除病灶，使得细菌感染逐渐扩散最终治疗成功几率很低。
一旦学会了酒精消毒法，那么就柔和他们已经传承多年的技艺，很容易控制伤兵的伤势，使得病情减轻可以轻而易举的加以治疗了。
外伤溃烂之所以叫做风邪，就是蔓延性，如同风一般邪门，所谓邪门就是不知道咋的就恶化了，然后如火如荼一阵风一样使得人就油尽灯枯了。
有了酒精消毒这个基本的灭杀手段，虽然不是什么万能药，至少减少了创伤感染几率，加上那些医者固有的医学知识和药物，已经可以挽救更多的人了，自然治愈率高了许多，那也是相对过去的死亡率来看的，实际上还是死了一半人的。
既然有了这份功绩在前面顶着，就算秦朗是怀抱中娃娃这群医者也是心服口服，所以都非常认同他的权威。
这也使得秦朗在接下来阐述风邪入脏腑的医学常识的时候，这群南中州著名的咳嗽病医者都没有插言反对，反而一个劲的奋笔疾书恨不得把秦朗说的每个字都当作圣经一样抄录下来。
秦朗现场画了一幅粗糙的人体图，指着上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啊，我画工太差，画的不想，各位发散思维想想一下啊就行了。
具体构造，要是有实物模型或者标本最好了，可惜了现在没有，只好画一个草图。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亲手解剖一个……那个……那个猿猴的尸体，让工匠照着样子做模型出来那样更加清晰明了。”
说到尸体时候，秦朗顿住了，想了半天支吾的用猿猴尸体代替了，毕竟要说解剖人体那是在大夏朝犯罪的，纵观中国古代也是不容许亵渎尸体的，挖坟掘墓那是比杀头还严重的罪名，就算你破解了风邪入体难题，一旦知道你亵渎他人遗体，早就被朝廷拿来砍头了。
在国外西医当初也是偷偷挖人坟墓来研究的，这是没办法事情，唯一替代方案就是用类人猿呗，找不到类人猿找个猿猴来总没错，里面脏器构造基本雷同，比着葫芦画瓢还是可以说得通的。
用小竹竿指着自己画的人体内脏器官示意图，秦朗高声说到：“我秦家风邪秘术之中把肺病列为十二类。”
为了加深影响，也使得自己的现代医术常识有个出处，秦朗就把这些都归他爹传承了，那么这就是秦家的秘术了。
一听是秦家秘术，下面的医者都瞪起了眼睛，两位大人都连忙起身走到下面去乖乖找个地方坐下当起了学生。
“肺病十二大类分别是上呼吸道感染……这里这个人体部分我们称为上呼吸道。也就是鼻、咽、喉！
这位置叫做气管和各级支气管为下呼吸道！
我们知道人体呼吸系统的运作模式，我刚才说了从呼到吸的动作。
那么上呼吸道感染之后就是支气管炎，这个部分就是支气管，这部分发了炎症叫做支气管炎。
支气管哮喘类，支气管扩张，支气管癌或者肺癌。治愈什么是癌过一会我解释。
然后是大叶性肺炎，肺脓疡！肺结核也就是尸疰之症
还有后三种就是百日咳，心力衰竭和白喉！……”
“有人问了，心力衰竭明明是心病，怎么论在肺里面？这里面说的心力衰竭是心病之时造成的咳嗽、气急、不能平卧、痰带粉红色等情况……”
这有了这么一张人体呼吸系统简单的医学解剖示意图，在秦朗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解释下，诸位大能这算是彻底明白秦朗在说什么了，不由交口称赞起来。
他们其实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一部分身体构造的，可是这么清晰的勾勒出人体内部呼吸系统运作流程并且用语言描述了整个运作机理和病情发作的机理，这是首次听说，也是这种理论在大夏朝首次出现。这一场尸疰讲义也被大夏医官用浓重笔墨加以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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