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是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小张，竟然还有这样烈性的一面。
那可是五十多度的酒呀，一瓶直接灌下去，普通的人都会烂醉如泥，更何况小张这样有几分文弱的人。
小张把一瓶酒灌下去之后，脸色变得像是白纸，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上去非常瘆人。
咣的一声，小张把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他的一只手拄着酒瓶子，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有些摇晃的身体，嘴里喷着酒气说道：“林总，我干了，求你了，林……总，不行，我再干一瓶。”
说着话，小张把后面角柜上放着的酒又拎了一瓶。
他在转身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
赵小花看到之后，赶忙上去搀扶着他，说道：“大山哥，你怎么这么傻，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小张握着赵小花的手，说：“你……你别管，今天我一定得把这件事办了，不然，小花，我……我就不是个人了。”
秦明这时也回过味来了，他看得出，小张是真的对张小花动了情，而张小花，显然也对小张有意思。
这算怎么回事？秦明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倒是挺希望小张能谈个不错的女朋友的，另外，他对赵小花的直觉印象其实也不错。
可是，这两人才刚见面半天，而且赵小花的身份又那么特殊，他们是怎么搅到一块的？
秦明尴尬，无奈，不解，失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他还得顾及着林军的感受，于是勉强做出笑脸，对林军说道：“林总，你看这……本来想请你吃顿饭的，现在这样……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林军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也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说道：“秦经理，我说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林总，您说。”
“要我说，就成全他们两个吧。小张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我们再不点头，那不就成了恶人了？我是没什么意见，不知道你怎么样？”
秦明沉思片刻，重重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脸去对小张说道：“你个混小子，怎么也不早点和我说？现在弄成这样，让林总扫兴，还好林总大人大量，你还不赶紧感谢林总？”
小张已经醉了，不过心里非常清楚。
他放下酒瓶，对林军说道：“林总，我谢谢……谢谢你。”
他的心里很清楚是清楚，只不过刚刚喝了整整一瓶烈酒，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刚刚说完感谢林军的话，小张扑通伏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
秦明说道：“没出息，没出息，你个大男人，哭什么？你个没出息的混小子。”
话是这么说，林军还是能够感觉到秦明对小张的回护之意。
赵小花拉着小张，把他安顿好，用餐巾纸小张地擦着他身上和脸上的油渍，眼中也是清泪两行。
秦明看着杯盘狼藉的餐桌，带着深深的歉意对林军说道：“林总，今天真的是对不住你，等下我好好安排，咱们找个好地方，我请您安安心心吃顿饭。”
“不用了，秦经理，你不了解我林军，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回去也别骂小张，他对小姑娘的这份真心也算是难得。”
林军推辞着，秦明地说什么也不答应，一定得把这顿饭给补上。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烂醉如泥的小张送回去。
秦明开着车，在香市的街上缓缓行驶着。
小张坐在后面，已经在赵小花的怀中睡着了。
林军坐在秦明旁边，看到外面的冬日街景，想着刚才的事，心里也是挺感慨的。
晚上的温度比较低，路边的积水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倒映着道路两旁霓虹闪闪的灯光，有几分迷离的感觉。
前面不远处，有在街边做小吃的摊位，摊主夫妇在寒冷的冬日夜晚忙碌着。
热腾腾的水蒸汽在摊位上方升起来，像是一团雾似的，连照明的灯泡也笼罩了起来。
“秦经理。”林军叫道。
“什么事？林总？”
“在那个小摊位边停下车，咱们吃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好不好？我请客。”
“林总，怎么好意思让您吃这个？”秦明有些为难地说道。
“馄饨不错，好吃，我挺喜欢吃的。”
林军确实是有些饿了，本来就是想着来吃顿饭，最多喝点酒，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看到林军确实想吃馄饨，于是，秦明就把车停在了小摊位的旁边。
“老板，吃什么？馄饨，面，饺子，上好的卤肉。”
老板走到车窗旁边，热情地招呼着。
秦明直接拿出一张大钞递了出去，然后对林军说：“林总，我请吧，除了馄饨，要不要来点别的？”
“有卤肉，好，就来这个。”林军说道。
林军和秦明下了车，走到搭好的防风塑料棚内。坐在小摊位旁边，吃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之后，他们又吃了几块肥而不腻的卤肉，才回到了车上。
秦明的手上拎着打包好的饺子，递给赵小花说道：“姑娘，这是你的。”
刚才他们叫赵小花下去吃饭，赵小花害羞胆怯，而且不放心小张，就没有下去。
于是，秦明就给她打了份包，带到了车里。
赵小花接过打包的饺子，热乎乎的纸饭盒还有些烫手。
这种温暖的感觉通过她的双手，一直传到了心里。
远处传来了放鞭炮的声音，提醒着人们新年马上到了。
赵小花的心里突然有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感觉，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她看了看还在熟睡之中的小张，心里涌起了感激的情绪。
她感激小张，感激秦明，感激林军，更感激老天让她遇到了他们。
新年马上到了，赵小花已经提前收到了上天给予她的新年礼物。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赵小花在想着她的心事，秦明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陪着林军吃了碗馄饨之后，他才真正地意识到，此前自己对林军的主观看法，是多么的错误。
“林总，真想不到，我以前真的是……林总，你可别怪我。”
“秦经理，好好做生意，其他的事别想那么多。赵总和我说过了，说你是个厚道人，准备明年再给你多一些订单。你把厂子里的事情搞好，咱们开开心心地合作，开开心心赚钱，比什么都强。”
“是，对，林总，咱们开开心心合作，开开心心赚钱。”
……
秦明开着车把小赵放到厂子里之后，又开着车把林军送回了酒神集团。
林军下车之后，秦明特意下车和他道别，目送着林军走进酒神集团，这才开车离去。
厂里的门卫看到林军这么晚回来，就和他打招呼：“林总你好。”
“你好，老魏，没什么事吧。”
“没事，林总您可真是忙，这么晚才回来。”
老魏满脸堆笑，和林军说着话。
“老魏，厂里的福利拿到了没有？”林军问道。
“拿到了，林总你看……”
老魏把脚上厚实的皮靴亮了出来，“这个靴子暖和得要命，还有这个……”
他撩开外面厚厚的军大衣，把里面的崭新棉袄亮了出来：“这可是品牌的，值钱得很。”
“还有这个，林总你看，这皮带，听说是军队里才能用的。”
老魏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行头向林军展示。
在听到老魏说“还有袜子，也是正经的行货”，而且准备脱靴子的时候，林军和他笑笑，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就走开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开，老魏得把身上的行头展示个遍。
晚上的酒神集团办公大楼悄无人声，林军走在楼道里，嗵嗵嗵的脚步声传出去很远。
这让林军感觉到了几分清冷和寂寞。
大家都睡了吧，这个点也确实晚了点。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自己的住处。
房门打开之后，里面的灯竟然亮着，赵景轩正坐在桌边等他。
“回来了。”赵景轩看到林军进来，起身打着招呼。
她帮着林军把围巾取掉，又帮着他把脱掉的外套挂起来，然后伸着鼻子嗅了嗅，说道：“奇怪，怎么没有酒的味道？今天老秦没请你喝酒？”
“请了，不过没喝。”
“没喝？你多少也得给老秦得面子，人家也是一份心意。”
“我倒是想喝，一瓶酒只喝了一点，让他的那个助手咕咚咕咚给喝光了。”
赵景轩听了林军的话，半信半疑地笑着说道：“老秦的那个助手？就是那个小张？他看着可是个文文弱弱的眼镜男，还有这个酒量？”
“那是，喝了一瓶不够，还想喝第二瓶。”
“吃的什么饭？”
“馄饨，卤肉。”
林军的回答让赵景轩更加惊奇，她说道：“林军，你说老秦请客，就请你吃馄饨和卤肉？老秦不会这么不懂事吧，他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扣扣搜搜的人呀。”
“老秦人不错，请客也是实心实意，只不过，最后还是以馄饨和卤肉结束了这顿饭。景轩，这件事吧，还得我给你细细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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