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又观察了接近一个多月，钟舒望的身体才算是完全康复，准许出院。
走在陌生的街头，钟舒望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打量着街上的景色。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个子高大金发碧眼，偶尔还有几个黑人经过。
“宋嘉呈，我们是不是在国外？”虽然失忆，不记得很多东西，可对于整体的大环境，钟舒望还是十分敏感。
宋嘉呈帮钟舒望带好帽子，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在瑞士，等你适应目前的状态，我们就回国去。”
入秋之后的瑞典有些寒冷，钟舒望身体复原没有多久，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室外的寒冷，瑟缩地躲进帽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的景象。
宋嘉呈让助理把车子开到了下一个路口，一手拉着钟舒望，漫步在街头。
秋日的阳光明媚又不刺眼，撒在身上并没有多少热度，却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温暖。
钟舒望好奇地张望着橱窗里各式各样的商品，眼睛里面的兴奋让宋嘉呈停下了脚步。
“舒望，你跟我来。”宋嘉呈拉着钟舒望的手往一家饰品店了走去。
室内温暖的温度让钟舒望松了一大口气，摸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钟舒望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过来，试一试这个。”宋嘉呈手里拿着几根发圈，眼睛亮亮地盯着钟舒望的头发。
从住院开始，钟舒望的头发就没有扎起来过。秋冬季节戴帽子围围巾，总是容易让头发炸起来。
就好比现在，钟舒望摘下帽子之后的发丝一根根的往外面翘着。
宋嘉呈按着钟舒望坐到店里的一面梳妆镜前面，伸手给钟舒望开始扎辫子。
修长的手指温和地穿梭在黑色柔软的发丝间，钟舒望感受着发顶传来的苏苏麻麻的感觉，对着镜子轻轻笑了起来。
宋嘉呈熟练的手法，让钟舒望觉得，这样的场景已经在他们之间上演了千万遍，只是因为意外才让自己忘记了那些曾经的美好。
从饰品店里出来的时候，钟舒望的头发已经被整齐地拢在了帽子中，手上还多了一条样式简单大方的手链。
对于手链，宋嘉呈其实是看不上的，他就是著名珠宝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哪怕是他随便设计出来的样式，都远超于这种饰品店里最好的样式。
无奈钟舒望喜欢，宋嘉呈只好掏钱买下来。
看着钟舒望喜笑颜开的样子，他觉得一切都值。
A市住院部的病房中，戴云朗正脸色阴沉地瞪着病床上虚弱的钟紫欣。
钟紫欣已经清醒过来，只是当时脊柱受了很严重的伤，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就连呼吸都要依靠呼吸机。
从她清醒过来到现在，也有接近十天，几乎每一天戴云朗都会来她的病房询问她事发当天的情况。
开始钟紫欣还嘴硬，一问三不知。只是被人晾在病床上连续两天之后，就不得不妥协。
全身瘫痪的人，如果没有护工的照看，真的生不如死。
活着也不过是在忍受世上最不堪最难受的日子。
没有人照顾，钟紫欣所有的排泄物都没有人收拾，难闻的气味几乎让她重新昏厥过去。
更不用说身下那种黏腻湿濡的感受，简直是生不如死。可是真要让她去死，却又没有这个勇气。
戴云朗再次出现，是在第三天的上午。
臭气熏天的病房里，连医生护士都忍不住掩住口鼻去阻挡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刺激自己的呼吸道。
戴云朗却仿佛闻不到一样，依旧冷着脸，询问钟紫欣事发当日的具体细节。
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的钟紫欣，哭着就把她还记得的所有事情都和戴云朗说了一边。
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时冲下石崖的时候，两个人都被车子冲向护栏的力道撞得神志不清。
紧接着就是咸腥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进车子里。
由于钟舒望那一侧的车门处于打开状态，掉进海里之后，车子很快就沉了下去。陷于半昏迷状态的钟舒望也没有能够及时地从车子里面逃脱出去。
钟紫欣因为猛烈的撞击，身上疼得没有力气挣扎，几次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却都用不上任何力气。
再后来，她也因为缺氧而陷入昏迷，根本不知道一旁的钟舒望是怎么样的状态。
醒过来，就已经是在医院里面，变成了现在这副全身没有办法动弹的状态。
戴云朗沉着脸一言不发，也看不清他眼神里面的神色。
沉默了许久，戴云朗才吩咐医护人员把钟紫欣处理干净，自己走出了病房。
室外的阳光太过刺眼，戴云朗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温热的泪水直接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死灰一片，再无生机。
过去了两个月，没有任何钟舒望的消息，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就连一直支持戴云朗找下去的周深深，也都不在抱有希望。
放下吧，戴云朗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钟舒望十有八九，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可是午夜梦回，他总是忍不住独自驾车跑去那片海边，等待着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嘉呈，你这份文件是要让我去复印吗？”钟舒望拿起宋嘉呈办公桌上的文件，疑惑地询问道。
“对的，一共复印六份，分别给设计部的JACK,JAY,ANDY还有LILY的小组送过去。”宋嘉呈给了钟舒望一个鼓励的眼神，“去做吧，我相信你的。”
钟舒望点了点头，按照宋嘉呈之前教给她的步骤，一步一步使用着复印机，然后照着脑海里刚留存下来的一些人物印象，分发了下去。
出院之后，钟舒望就一直住在宋嘉呈的公寓里，每天闲着没有事情，只能不停地发呆。
到后来，连发呆都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
脑海里一点记忆都没有的钟舒望，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能够想出些什么。
宋嘉呈留意到钟舒望愈发空洞无力的眼神，提出让钟舒望去工作室里帮助自己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日常工作。
一来可以让钟舒望有些事情可以做，二来，也可以顺便培养培养他们俩之间的感情。
在工作室里呆了三天，钟舒望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对于宋嘉呈手下的设计师都多少有了一些认识。
让钟舒望自己都觉得神奇的是，在与设计师沟通的时候，她居然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
尽管瑞士这边大部分人说德语，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都会在日常办公中说英语。钟舒望流利的英语，显然给她的日常交往增加了不少便利。
不知不觉间，圣诞节就已经悄悄降临。
作为西方盛大的节日，钟舒望按照当地人的习惯，将宋嘉呈略显冷清的公寓装扮了起来。
鲜艳的颜色让冷色调的公寓增加了不少活力。
宋嘉呈从工作室里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被客厅里一人多高的圣诞树吓了一跳。
在国外生活七八年，还从来没有这样浮夸地庆祝过圣诞节。
别说是圣诞树，就连圣诞老人形象的窗花他都没有买过。圣诞礼物也都是助理帮忙准备的。
原以为自己是厌恶这种节日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倒也不是厌恶这种节日，主要是看跟谁一起度过这种节日。
“嘉呈，我把彩带装饰到了你的卧室门口。”钟舒望灿烂地笑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上前拉住宋嘉呈的手，带着他往楼上跑去。
暗色的房门上，装饰着一圈彩带，中间还是一双较大的圣诞袜。
“我不好意思进你房间挂圣诞袜，所以我就把它挂在门口啦。”钟舒望兴奋地指着圣诞袜，“阿Jay说，今天晚上圣诞老人会在圣诞袜里装上礼物的。”
宋嘉呈笑着摇了摇，终究没有告诉她，圣诞老人只会在小朋友床头的圣诞袜里放圣诞礼物。
“好看吗？”钟舒望指了指自己房间的门，上面贴着圣诞老人坐着雪橇的图画，红色绿色白色金色，十分鲜艳。
“不错。”宋嘉呈微笑着点点头，问道，“全都是你一个人装饰下来的吗？”
“对啊，自己家里，总归是要上点心的嘛，所以我今天才没有跟你去工作室。”钟舒望自豪的仰着脑袋，“怎么样，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感觉？”
自己家里，宋嘉呈细细辨别着这四个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有。很漂亮，也很温馨。”抚摸着楼梯扶手上的气球，宋嘉呈眼神里满满都是笑意。
圣诞树上的小彩灯一直闪烁着，映在两个人眼中，都显示出一片星空。
坐在餐桌边，钟舒望早就已经准备好两个人的晚餐，都是按照当地的习俗准备的，十分丰盛。
对于两个人而言，甚至有些过于丰盛。
“舒望，圣诞节，我想要圣诞老人的礼物，只想要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宋嘉呈目光柔和地看着对面的钟舒望。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会帮你实现啊。”钟舒望吃着桌面上的沙拉，口齿有些不大清楚。
“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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